《旧唐书》卷七十六 列传第二十六(3)
蜀王愔,太宗第六子也。贞观五年,封梁王。七年,授襄州刺史。十年,改封蜀王,转益州都督。十三年,赐实封八百户,除岐州刺史。愔常非理殴击所部县令,又畋猎无度,数为非法。太宗怒曰:"禽兽调伏,可以驯扰于人;铁石镌炼,可为方圆之器。至如愔者,曾不如禽兽铁石乎!乃削封邑及国官之半,贬为虢州刺史。二十三年,加实封满千户。愔在州数游猎,不避禾稼,深为百姓所怨。典军杨道整叩马谏,愔曳而捶之。永徽元年,为御史大夫李乾祐所劾。高宗谓荆王元景等曰:"先朝栉风沐雨,平定四方,远近肃清,车书混一。上天降祸,奄弃万邦。朕纂承洪业,惧均驭朽,与王共戚同忧,为家为国。蜀王畋猎无度,侵扰黎庶,县令、典军,无罪被罚。阿谀即喜,忤意便嗔,如此居官,何以共理百姓?历观古来诸王,若能动遵礼度,则庆流子孙;违越条章,则诛不旋踵。愔为法司所劾,朕实耻之。"帝又引杨道整劳勉之,拜为匡道府折冲都尉,赐绢五十匹。贬愔为黄州刺史。四年,坐与恪谋逆,黜为庶人,徙居巴州。寻改为涪陵王。乾封二年薨。咸亨初,复其爵土,赠益州大都督,陪葬昭陵,谥曰悼。封子璠为嗣蜀王,永昌年配流归诚州而死。神龙初,以吴王恪孙朗陵王玮子榆为嗣蜀王。
蒋王恽,太宗第七子也。贞观五年,封郯王。八年,授洺州刺史。十年,改封蒋王、安州都督,赐实封八百户。二十三年,加实封满千户。永徽三年,除梁州都督。恽在安州,多造器用服玩,及将行,有递车四百两。州县不堪其劳,为有司所劾,帝特宥之。后历遂、相二州刺史。上元年,有人诣阙诬告恽谋反,惶惧自杀,赠司空、荆州大都督,陪葬昭陵。子炜嗣,历沂州刺史,垂拱中为则天所害。子铣,早卒。神龙初,封铣子绍宗为嗣蒋王。景龙二年,加银青光禄大夫。开元初,为太子家令同正员卒。子钦福嗣,为率更令,同正员。天宝初削官,于锦州安置。十二载,为南郡长史同正。恽子煌,蔡国公。煌孙之芳,幼有令誉,颇善五言诗,宗室推之。开元末为驾部员外郎。天宝十三载,安禄山奏为范阳司马。及禄山起逆,自拔归西京,授右司郎中,历工部侍郎、太子右庶子。广德元年,兵革未清,吐蕃又犯边,侵轶原、会。乃遣之芳兼御史大夫,使吐蕃,被留境上,二年而归。除礼部尚书,寻改太子宾客。恽子休道。道子琚,本名思顺。中兴封嗣赵王,加银青光禄大夫。开元十二年,改封中山郡王,右领军将军。
越王贞,太宗第八子也。贞观五年,封汉王。七年,授徐州都督。十年,改封原王,寻徙封越王,拜扬州都督,赐实封八百户。十七年,转相州刺史。二十三年,加实封满千户。永徽四年,授安州都督。咸亨中,复转相州刺史。贞少善骑射,颇涉文史,兼有吏干。所在或偏受谗言,官僚有正直者多被贬退,又纵诸僮竖侵暴部人,由是人伏其才而鄙其行。则天临朝,加太子太傅,除蔡州刺史。自则天称制,贞与韩王元嘉、鲁王灵夔、霍王元轨及元嘉子黄国公撰、灵夔子范阳王蔼、元轨子江都王绪并贞长子博州刺史琅邪王冲等,密有匡复之志。垂拱三年七月,撰作谬书与贞云:"内人病渐重,恐须早疗;若至今冬,恐成痼疾,宜早下手,仍速相报。"是岁,则天以明堂成,将行大享之礼,追皇宗赴集。元嘉因递相语云:"大享之际,神皇必遣人告诸王密,因大行诛戮,皇家子弟无遗种矣。"撰遂诈为皇帝玺书与冲云:"朕被幽絷,王等宜各救拔我也。"冲在博州,又伪为皇帝玺书云:"神皇欲倾李家之社稷,移国祚于武氏。"遂命长史萧德琮等召募士卒,分报韩、鲁、霍、越、纪等五王,各令起兵应接,以赴神都。初,冲与诸王连谋,及冲先发而莫有应者,惟贞以父子之故,独举兵以应之。寻遣兵破上蔡县,闻冲败,恐惧,索锁欲自拘驰驿诣阙谢罪。会其所署新蔡令傅延庆得勇士二千余人,贞遂有拒敌之意。乃宣言于其众曰:"琅邪王已破魏、相数州,聚兵至二十万,朝夕即到,尔宜勉之。"征属县兵至七千人,分为五营。贞自为中营,署其所亲汝阳县丞裴守德为大将军、内营总管;赵成美为左中郎将,押左营;闾弘道为右中郎将,押右营;安摩诃为郎将、后军总管;王孝志为右将军、前军总管。又以蔡州长史韦庆礼为银青光禄大夫,行其府司马。凡署九品已上官五百余人。令道士及僧转读诸经,以祈事集,家僮、战士咸带符以辟兵。其所署官皆迫胁见从,本无斗志,惟裴守德实与之同。守德骁勇,善骑射,贞将起事,便以女良乡县主妻之,而委以爪牙心腹之任。
则天命左豹韬卫大将军麹崇裕为中军大总管,夏官尚书岑长倩为后军大总管,率兵十万讨之,仍令凤阁侍郎张光辅为诸军节度。于是制削贞及冲属籍,改姓虺氏。崇裕等军至蔡州城东四十里,贞命少子规及裴守德拒战。规等兵溃而归,贞大惧,闭门自守。裴守德排阁入,问王安在,意欲杀贞以自购也。官军进逼州城,贞家僮悉力卫,贞曰:"事即如此,岂得受戮辱,当须自为计。"贞乃饮药而死。家僮方始一时散,舍仗就擒。规亦缢其母自杀,守德携良乡县主亦同缢于别所。麹崇裕斩贞父子及裴守德等,传首东都,枭于阙下。贞起兵凡二十日而败。贞之在蔡州,数奏免所部租赋以结人心,家僮千人,马数千匹,外托以畋猎,内实习武备。尝游于城西水门桥,临水自鉴,不见其首,心甚恶之,未几而及祸。神龙初,追复爵土,与子冲俱复旧姓。初,贞将起兵,作书与寿州刺史、驸马都尉赵瑰曰:"伫总义兵,来入贵境。"瑰甚喜,复许率兵相应。瑰妻常乐长公主,高祖第七女,和思皇后之母也,谓其使曰:"为我报越王,与其进不与其退。尔诸王若是男儿,不应至许时尚未举动。我常见耆老云,隋文帝将篡夺周室,尉迟迥是周家外甥,犹能起兵相州,连结突厥,天下闻风,莫不响应。况尔诸王,并国家懿亲,宗社是托,岂不学尉迟迥感恩效节,舍生取义耶?夫为臣子,若救国家则为忠,不救则为逆。诸王必须以匡救为急,不可虚生浪死,取笑于后代。"及贞等败,瑰与公主亦伏诛。
《旧唐书》卷七十五 列传第二十五(2)
孙伏伽,贝州武城人。大业末,自大理寺史累补万年县法曹。武德元年,初以三事上谏。其一曰:
臣闻天子有诤臣,虽无道不失其天下;父有诤子,虽无道不陷于不义。故云子不可不诤于父,臣不可不诤于君。以此言之,臣之事君,犹子之事父故也。隋后主所以失天下者,何也?止为不闻其过。当时非无直言之士,由君不受谏,自谓德盛唐尧,功过夏禹,穷侈极欲,以恣其心。天下之士,肝脑涂地,户口减耗,盗贼日滋,而不觉知者,皆由朝臣不敢告之也。向使修严父之法,开直言之路,选贤任能,赏罚得中,人人乐业,谁能摇动者乎?所以前朝好为变更,不师古训者,止为天诱其咎,将以开今圣唐也。陛下龙举晋阳,天下响应,计不旋踵,大位遂隆。陛下勿以唐得天下之易,不知隋失之不难也。陛下贵为天子,富有天下,动则左史书之,言则右史书之。既为竹帛所拘,何可恣情不慎?凡有搜狩,须顺四时,既代天理,安得非时妄动?陛下二十日龙飞,二十一日有献鹞雏者,此乃前朝之弊风,少年之事务,何忽今日行之!又闻相国参军事卢牟子献琵琶,长安县丞张安道献弓箭,频蒙赏劳。但"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",陛下必有所欲,何求而不得?陛下所少者,岂此物哉!愿陛下察臣愚忠,则天下幸甚。
其二曰:
百戏散乐,本非正声,有隋之末,大见崇用,此谓淫风,不可不改。近者,太常官司于人间借妇女裙襦五百余具,以充散妓之服,云拟五月五日于玄武门游戏。臣窃思审,实损皇猷,亦非贻厥子孙谋,为后代法也。故《书》云:"无以小怨为无伤而弗去。"恐从小至于大故也。《论语》云:"放郑声,远佞人。"又云:"乐则《韶》舞。"以此言之,散妓定非功成之乐也。如臣愚见,请并废之。则天下不胜幸甚。
其三曰:
臣闻性相近而习相远,以其所好相染也。故《书》云:"与治同道罔弗兴,与乱同事罔弗亡。"以此言之,兴乱其在斯与!皇太子及诸王等左右群僚,不可不择而任之也。如臣愚见,但是无义之人,及先来无赖,家门不能邕睦;及好奢华驰猎驭射,专作慢游狗马、声色歌舞之人,不得使亲而近之也。此等止可悦耳目,备驱驰,至于拾遗补阙,决不能为也。臣历窥往古,下观近代,至于子孙不孝,兄弟离间,莫不为左右乱之也。愿陛下妙选贤才,以为皇太子僚友,如此即克隆盘石,永固维城矣。
高祖览之大悦,下诏曰"秦以不闻其过而亡,典籍岂无先诫?臣仆谄谀,故弗之觉也。汉高祖反正,从谏如流。洎乎文、景继业,宣、元承绪,不由斯道,孰隆景祚?周、隋之季,忠臣结舌,一言丧邦,谅足深诫。永言于此,常深叹息。朕每惟寡薄,恭膺宝命,虽不能性与天道,庶思勉力,常冀弼谐,以匡不逮。而群公卿士,罕进直言,将申虚受之怀,物所未谕。万年县法曹孙伏伽,至诚慷慨,词义恳切,指陈得失,无所回避。非有不次之举,曷贻利行之益!伏伽既怀谅直,宜处宪司,可治书侍御史。仍颁示远近,知朕意焉。"兼赐帛三百匹。时军国多事,赋敛繁重,伏伽屡奏请改革,高祖并纳焉。二年,高祖谓裴寂曰:"隋末无道,上下相蒙,主则骄矜,臣惟谄佞。上不闻过,下不尽忠,至使社稷倾危,身死匹夫之手。朕拨乱反正,志在安人,平乱任武臣,守成委文吏,庶得各展器能,以匡不逮。比每虚心接待,冀闻谠言。然惟李纲善尽忠款,孙伏伽可谓诚直,余人犹踵弊风,俯首而已,岂朕所望哉!"及平王世充、窦建德,大赦天下,既而责其党与,并令配迁。伏伽上表谏曰:
太宗即位,赐爵乐安县男。贞观元年,转大理少卿。太宗尝马射,伏伽上书谏曰:"臣闻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;百金之子,立不倚衡。以此言之,天下之主,不可履险乘危明矣。臣又闻天子之居也,则禁卫九重;其动也,则出警入跸。此非极尊其居处,乃为社稷生灵之大计耳。故古人云:'一人有庆,兆人赖之。'臣窃闻陛下犹自走马射帖,娱悦近臣,此乃无禁乘危,窃为陛下有所不取也。何者?一则非光史册,二则未足显扬,又非所以导养圣躬,亦不可以垂范后代。此只是少年诸王之所务,岂得既为天子,今日犹行之乎?陛下虽欲自轻,其奈社稷天下何!如臣愚见,窃谓不可。"太宗览之大悦。五年,坐奏囚误失免官。寻起为刑部郎中,累迁大理少卿,转民部侍郎。十四年,拜大理卿,后出为陕州刺史。永徽五年,以年老致仕。显庆三年卒。
张玄素,蒲州虞乡人。隋末,为景城县户曹。窦建德攻陷景城,玄素被执,将就戮,县民千余人号泣请代其命,曰:"此人清慎若是,今倘杀之,乃无天也。大王将定天下,当深加礼接,以招四方,如何杀之,使善人解体?"建德遽命释之,署为治书侍御史,固辞不受。及江都不守,又召拜黄门侍郎,始应命。建德平,授景城都督府录事参军。太宗闻其名,及即位,召见,访以政道。对曰:"臣观自古以来,未有如隋室丧乱之甚,岂非其君自专,其法日乱。向使君虚受于上,臣弼违于下,岂至于此?且万乘之重,又欲自专庶务,日断十事而五条不中,中者信善,其如不中者何?况一日万机,己多亏失,以日继月,乃至累年,乖谬既多,不亡何待!如其广任贤良,高居深视,百司奉职,谁敢犯之?臣又观隋末沸腾,被于宇县,所争天下者不过十数人,余皆保邑全身,思归有道。是知人欲背主为乱者鲜矣,但人君不能安之,遂致于乱。陛下若近览危亡,日慎一日,尧、舜之道,何以能加!"太宗善其对,擢拜侍御史,寻迁给事中。贞观四年,诏发卒修洛阳宫乾阳殿,以备巡幸。玄素上书谏曰:
微臣窃思秦始皇之为君也,藉周室之余、六国之盛,将贻之万叶,及其子而亡,良由逞嗜奔欲,逆天害人者也。是知天下不可以力胜,神祗不可以亲恃,惟当弘俭约,薄赋敛,慎终如始,可以永固。方今承百王之末,属凋弊之余,必欲节之以礼制,陛下宜以身为先。东都未有幸期,即何须补葺?诸王今并出藩,又须营构,兴发渐多,岂疲人之所望?其不可一也。陛下初平东都之始,层楼广殿,皆令撤毁,天下翕然,同心欣仰。岂有初则恶其侈靡,今乃袭其雕丽?其不可二也。每承音旨,未即巡幸,此则事不急之务,成虚费之劳。国无兼年之积,何用两都之好,劳役过度,怨讟将起。其不可三也。百姓承乱离之后,财力凋尽,天恩含育,粗见存立,饥寒犹切,生计未安,三五年间,恐未平复。奈何营未幸之都,夺疲人之力?其不可四也。昔汉高祖将都洛阳,娄敬一言,即日西驾,岂不知地惟土中,贡赋所均,但以形胜不如关内也。伏惟陛下化凋弊之人,革浇漓之俗,为日尚浅,未甚淳和。斟酌事宜,讵可东幸?其不可五也。臣又尝见隋室造殿,楹栋宏壮,大木非随近所有,多从豫章采来。二千人曳一柱,其下施毂,皆以生铁为之,若用木轮,便即火出。铁毂既生,行一二里即有破坏,仍数百人别赍铁毂以随之,终日不过进三二十里。略计一柱,已用数十万功,则余费又过于此。臣闻阿房成,秦人散;章华就,楚众离;及乾阳毕功,隋人解体。且以陛下今时功力,何如隋日?役疮痍之人,袭亡隋之弊,以此言之,恐甚于炀帝。深愿陛下思之,无为由余所笑,则天下幸甚。
沉沉酣睡我中华,哪知爱国即爱家。国人知醒宜今醒,莫待土分裂似瓜.这首诗的名字是什么?
这是谢缵泰的《时局图》。1898年,谢缵泰感慨“列强们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,蚕食鲸吞,瓜分豆剖,中华大地群魔乱舞”的时局,悲愤难当,特创作了《时局图》,极其生动形象地向国人展现了19世纪末年帝国主义列强瓜分豆剖中国河山的严重危机。图中以熊代俄国,犬代英国,蛙代法国,鹰代美国,日代日本,肠代德国,画上题有一诗:“沉沉酣睡我中华,那知爱国即爱家。国民知醒宜今醒,莫待土分裂似瓜。”扩展资料:《时局图》的影响漫画一出来,就引起了读者的高度关注。著名诗人黄遵宪将《东亚时局形势图》悬挂在自己家中,并在上面题诗云:“沉沉酣睡我中华,哪知爱国即爱家。国民知醒宜今醒,莫待土分裂似瓜!”他还在时局图的东西两侧题写了八个大字:“不言而喻,一目了然。”黄遵宪在《东亚形势图》的刺激与启发下,用通俗的歌谣形式创作了《出军歌》《军中歌》《旋军歌》共计24首,其中每一首诗的最后一个字联起来,便成为六句战斗口号:“鼓勇同行,敢战必胜,死战向前,纵横莫抗,旋师定约,强我国权。”维新派领袖梁启超在读了好友黄遵宪的诗歌后,很有感慨地说:“读此诗而不起舞者,必非男子!”